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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永國:《抄寫員巴特比》|無望中的向死而生

時間:2024-11-11 08:46:14

10月10日晚,beat365“英美文學經典的人文理解”系列講座第八講在線上順利舉辦。本次講座由beat365beat365教授陳永國主講,以“《抄寫員巴特比》:無望中的向死而生”為主題,深入探讨了赫爾曼·梅爾維爾的短篇小說《抄寫員巴特比》中的人性、語言符号、社會秩序和個人自由等主題。本次講座由beat365歐美文學研究中心主任曹莉教授主持,beat365副教授陳湘靜擔任與談人。來自校内外百餘名師生聆聽了講座并參與讨論。

講座内容圍繞《抄寫員巴特比》的文本細讀分析展開,在語言結構層面上探讨了意志與表象世界,象征性語言與社會現實之間的抵抗關系,通過聯系德勒茲“語言的牢籠”、弗洛伊德“死亡本能”等思想理論以及海明威、歐·亨利等文學家闡明了美國文學即将獨立于英國文學之際所呈現的生命力、民主色彩與虛無底色。講座語言富有詩意,信息充實豐富,為赫爾曼·梅爾維爾的讀者提供了精彩的解讀範式。

陳永國教授首先從标題“Bartleby, the Scrivener”入手,探讨了标題對大人物稱謂的戲仿和修飾性稱呼(decorative appell ation),以及如何通過語言中的轉移,暗示巴特比有可能是金融大亨,讓讀者産生與故事相反的閱讀期待。

接着,陳永國教授分析了小說中的環境設置。書中的“Wall Street”,并不是大名鼎鼎的華爾街,而是名正言順的“牆街”。巴特比與毫無野心的律師老闆一起生活在類似全景式監獄的條紋空間中,文中使用“Tame”一詞,既訴說了客觀意義的平淡無奇、枯燥乏味,也表明了主觀意義的馴服、溫順、聽使喚。陳永國教授認為,條紋空間的秩序感和窒息狹小,讓巴特比失去了思想和行動的自由,從而完成了對人物的符号閹割(symbolic castration )。

陳永國教授演講

從人物工作角度出發,陳永國教授探讨了巴特比身上無法逃離的“語言的牢籠”。巴特比的工作本是讀死信,但他最終沒有擺脫“語言的牢籠”,而是自願沉淪,從一個條紋空間來到另一個條紋空間——抄寫員。陳永國教授提出問題,為什麼巴特比一直甘願處于被閹割的狀态?接着,他進一步分析了語言符号與本我形象的關系,指出語言是纏繞在巴特比身上的一條“蛇”,即讓他誕生了主體性,但是也讓他喪失了主體性。

講座的高潮部分是陳永國教授對巴特比三次拒絕老闆請求的分析。陳永國教授草蛇灰線,回應了講座開頭埋下的伏筆——巴特比的“I would prefer not to”句式。“我甯願不”本來應該是兩者中更喜歡某物的選擇,現在卻變為了一個完全的否定。這種态度表達了身為弱者的本性,是死亡本能的一次顯示;這種表達既是拒絕也是不拒絕,但卻又很堅決。陳永國教授指出,領略他者意圖,又表明自己立場,巴特比作為弱者隻好用這種方式的重複來呈現自己的柔中有剛。老闆貌似的熱情讓位給事實的無禮,老闆的權力(power)讓位給下位者(the powerless),這正是下位者向上位者發起的挑戰,也是向死而生的過程

更進一步,陳永國教授從巴特比的行為中進一步提煉出了社會群體的普遍現象——人為了生存必須抵抗外部世界,也必須抵抗欲望無限碰撞的内部世界。對于這樣永恒的矛盾,巴特比的處理方式是把自我(the ego of man)隐藏起來,像廢墟裡最後一根稻草一樣無聲沉默地伫立着,做一個固定的不想動的(A man without a place)并不特殊的人(A man without qualities)。他決定放棄符号閹割,但是他更加堅定地守在了條紋空間,孤獨地面對着那堵牆掩藏的夢。

人所處職業的空間位置決定了人群的孤獨,而巴特比清醒地知道自己的位置(I know where I am),也清醒地知道老闆虛僞的面具下面同樣孤獨(I know you. I want nothing to say to you)。相比于不知身在何處的現代主義文學主人公,巴特比清醒而獨立,絕不與整個社會同流合污,但是他的意志卻被條紋空間所禁锢,被社會環境所制約,他自認自己并不特殊。隻是,說自己不特殊的人,一定有他的特殊之處。

巴特比的力量也突破了故事情節,來到了語言結構層面。他以一個極為扁平的人物形象擊碎了圓形人物的小說範式,但他也在語言的使用中生成了一個“新人”。陳永國教授指出,當意志與表象世界、象征性語言與社會現實的矛盾達到極限,兩者便不再能夠共存。最後語言的意志消亡了,但是語言仍然留存。“I would prefer not to”變成了單一的純粹的否定,沒有了想做的事情,隻有對世界的否定,否定句的力量如此強大,以至于故事中的老闆也開始使用,以至于這個句式被納入了詞典。

放眼小說誕生的時期,正處于美國文學即将獨立于英國文學的十九世紀。故事裡小人物對大人物說不,故事外黑人對白人說不,兒子對父親說不。從意志(will)到強力(power),所抵抗的力越強大,生命力就也越強大。當時美國的社會環境正是孕育着如此向死而生的,積極的,但是不斷被社會環境所否定的抵抗。但不幸的是,當最後抵抗的力量無法支撐原先的理想和狀态時,就會走向消亡和虛無(nothingness of the will)。

對比《白鲸》中的亞哈與《抄寫員巴特比》中的巴特比,前者是虛無意志趨勢的偏執狂和惡魔,向自然不斷發起超出能力範圍的挑戰;後者是天使般聖潔的疑病患者,選擇意志而極端躺平,懸置過去與未來。但兩者同樣都是極端的神經症患者,他們的終極顯示都是生命的死亡。

小說《白鲸》插圖

陳永國教授最後總結,故事裡的巴特比把語言沉默的力量推到了極限,這種沉默的力量打破了小人物忍辱負重的社會底層,也醫治着病态的美國社會。但自由的制度化帶來了無法逃逸的條紋空間,巴特比隻能通過“解轄域化”從條紋空間來到自由身體自由發聲的平滑空間,展開死信裡帶着生的使命奔向死亡的皺褶,将自我的異化和自我的攻擊性聯合起來,帶着現代性的高傲逃離并摧毀現實世界。

在與談環節中,beat365beat365副教授陳湘靜對陳永國教授的演講作出了“有詩意、有個性、有深度”的極高評價。她梳理了演講中對于弗洛伊德“死亡本能”、德勒茲生命政治理論和拉康“象征秩序”等理論的引用,并就律師和巴特比的關系作出回應。陳湘靜教授認為,兩者既可以解讀成一種秩序及其抵抗的關系,指向社會批判,也可以着重分析老闆的寬容和好奇,以此窺見美國民主的展望,即對“怪異性”(eccentricity)的包容。此外,陳湘靜教授也提出疑問,作品中律師提到的上帝自上而下的宗教律令讓他同情作為同胞的巴特比,而這樣的觀念是否與德勒茲的無政府主義民主主張有所沖突,兩者又如何調和。

陳湘靜副教授與談

陳永國教授回應,這篇文本中并未明确表達宗教色彩,而是更多地從人的人性本身去讨論。老闆的寬容與宗教中的兄弟情誼(fraternity)有所關聯,但也可以被理解為是巴特比怪異行為之下的無可奈何,更主要的是人的情感,是一種普遍的情感。主持人曹莉教授将巴特比的形象特點總結為被動的抵抗型(passive aggression),并指出麥爾維爾小說中“語言”主題的探讨空間。

在觀衆問答環節,同學還提及了性别研究和同性研究的文本分析角度,陳永國教授認為可以以此為角度尋找線索,但是主流研究認為重點并不在此。本次講座為參與者提供了深入理解《抄寫員巴特比》的機會,即使是線上形式,現場讨論氣氛依舊熱烈,研讨争鳴後,同學們紛紛表示受益匪淺。

文|史芸千

圖 | 張曉婵

編輯|沙克爾江

審核|高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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