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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玉:“回憶往事如注視水下”|共讀華茲華斯《序曲,或一位詩人心靈的成長》

時間:2024-11-11 08:57:51

10 月 11 日下午,beat365“英美文學經典的人文理解”系列講座第九講在文南樓 204 會議室舉行。中山大學英語系朱玉教授以“‘回憶往事如注視水下’——共讀華茲華斯《序曲,或一位詩人心靈的成長》”為題進行演講。

本次講座采取線上線下結合模式,來自校内外 300 餘名師生聆聽了講座并參與讨論。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所研究員陸建德教授擔任與談人。講座由beat365歐美文學研究中心主任曹莉教授主持。本次講座從寫作背景、作品主題、篇章結構、關鍵詞語等多個維度對英國浪漫派詩人華茲華斯的《序曲》進行解讀,重點以“回憶往事”為切入口,在共讀詩篇中帶領聽衆領悟華茲華斯對心靈長河的自我探索。

朱玉教授首先對《序曲》的寫作背景和全書結構進行了介紹。作品寫于華茲華斯人生中的“奇迹之年”——1798 年,亦即英國浪漫主義奠基之作《抒情歌謠集》誕生之年。詩人與柯勒律治(S. T. Coleridge)相約前往德國,卻因經濟拮據等原因,被迫住在異鄉偏遠的地方,這使華茲華斯産生思鄉情緒,開始追溯生命的源頭。據朱玉老師介紹,哈羅德·布魯姆(Harold Bloom)将《序曲》的結構大緻分為兩部分,前八卷構成一個樂章,講述對大自然的愛如何引向對人類的愛;這與《丁登寺》所寫的在自然中谛聽人性悲曲、通過自然領悟人性的主題一緻。後六卷由此轉向人間,其中第九到十一卷描寫寄居法國的經曆,與詩人對法國大革命認知的轉變緊密相合;第十二、十三兩卷則反思人間經曆如何削弱了審美和想象力;第十四卷對此做出回應——想象力如何得到修複。

值得注意的是,第六卷和第十四卷都出現了“攀登”片段。朱玉教授指出,兩次“攀登”之間跨越的是人間的與心靈的低谷。《序曲》反映了一種迂回的曆史,法國大革命是心靈的風暴,也是心靈成長的能源。在第十四卷攀登斯諾頓峰片段中,詩人仰望山巅的滿月,見證“心靈的表征”;也俯瞰山谷雲海的裂隙那“幽暗的淵洞”——與第六卷攀登阿爾卑斯山過程中所寫的“狹長的地裂”、對立統一的山谷呼應。根據《序曲》譯者丁宏為教授的解釋,孵擁淵洞的含義雖複雜,但可簡化為明月傾聽喧聲的姿勢。明月靜輝淩駕于萬物之上,給混沌帶來秩序,而最深處的黑暗、最底下的喧雜則代表着無序的神秘、潛在的能量、湧動的欲念等。雲洞将上下連通,使明月與水聲、上方與下界之間存有密不可分的關聯。因此,雖是外在景象,卻表現内在的關系與過程。茲華斯在詩作中描寫了很多壯美的自然景色,但他最終将筆鋒聚焦到心靈成長,因為,無論人們出于希望或憂懼經曆了多少革命式巨變,世事的體系終未改變,人類的心靈比其居住的大地美妙千百倍。

“回憶往事如注視水下”,這是本次講座的标題,也是《序曲》第四卷中的詩句。詩人從劍橋回到了湖區,湖區承載了他童年時期的回憶,也是許多詩歌的來源。華茲華斯的許多詩歌并非即興而發,而是在平靜的回憶中沉澱寫就的詩篇,符合他在《抒情歌謠集》序言中對詩歌的定義。在唯理性主義盛行的時代背景下,感性的回憶也是制衡抽象“理性演練”的方式。

但這種回憶并不等同于完全重現過去,它蘊含着再創造的力量,如同從船舷探身,俯視水面,水下的魚兒和水草代表歲月本有的事物,但小船的搖晃和陽光的折射讓人分不清影像與實體,則體現此刻的影響。華茲華斯俯視歲月的水面,“回憶往事,我常自覺有兩種意識,意識到我自己, 意識到另一種生命”。朱玉教授介紹了華茲華斯重要的詩學概念“spots of time”(“瞬間”)。在我們的生命中,有些經曆很平凡,但會突然産生深刻的含義。由于此類瞬間的意義主要是主觀賦予的,因此證實了心靈的創造力。我們對這些瞬間的記憶對精神的健康具有十分積極的意義,因為它們能在生命和想象的消沉時期幫我們滋補或修複心靈。華氏最偉大的一些作品應歸功于這些瞬間,都講述如何在平靜中回憶它們(丁宏為)。

朱玉教授随後選讀了前兩卷中的“瞬間”,如偷船、滑冰等童年遊戲, 這些具有相似結構的片段重點并不在于情節本身,而是超越眼前畫面去感悟事件背後的情感與力量,華茲華斯認為“是情感的生發使事件變得重要,而非反之”。聚焦《序曲》第一卷滑冰片段,第一行“retire”一詞的韻味十足,一方面它指詩中所寫的離開喧嚣,從人群中抽離,另一方面也與詩人後來從激進的革命歲月中抽身、在獨處靜居中寫詩有着遙遠微妙的聯系。《華茲華斯傳》的作者Stephen Gill教授認為,詩人安家故鄉湖區,不是退隐,而是找到了真正的戰場所在。此外,這一片段也描寫了旋轉與靜止,詩人順應着地球的引力,但也具有躍出引力的力量——縱使周圍事物繼續飛旋,他也能站穩腳跟。

希尼(Seamus Heaney)在《華茲華斯的冰鞋》(Wordsworth’s Skates)短詩中描寫了自己看到華茲華斯冰鞋時的反應。短詩傳遞着華茲華斯不拒重力且超脫重力的才能:他“沿着大地的弧線”寫詩,将樸素的人和景物作為素材;但也與大地形成“切線”關系,以此“躍出大地的掌心”,體現超驗的追求。朱玉教授特别解讀了短詩最後一詞“scored”,表面意思指冰刀在冰面上留下印記,也喻指着華茲華斯的詩作在大地和人心上留下烙印,具有恒久的感染力。

《序曲》第五卷的主題是書籍。詩人認為,書籍是一種略遜于大自然的教育手段。書主要指文學書籍,借指我們的想象力,保護書籍即保護想象和文學思維。詩人談到當時壓抑兒童天性的教育理論,該理論倡導兒童在成人的引領下成長。與之相對的是詩人筆下的溫德米爾少年,夜晚時分獨自一人與大自然交流。詩句中“hang” 一詞尤其值得注意,該詞在華詩中反複出現,可以理解為一種延緩、懸置(suspension)。詩中出現的“unaware”,“uncertain”等詞或許和濟慈的“消極能力”(negative capability)有某種相通之處,皆指一種向未知敞開的能力,即不急于确定事實,向神秘可疑的事物保持敞開接受的态度。

朱玉教授最後指出,雖然華茲華斯後期有轉向守成的趨勢,但詩人始終在進行一種創造性逆動,積極探索心靈之源。他深知悲曲是人生的基調,但總是通過回憶汲取力量, 收獲“源自苦難的智慧”。與柯勒律治一樣,他也認為靈魂自身必須散發出輝光,最終,若正确領悟生命的含義,“一切都表現歡樂”。

在與談環節中,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所研究員陸建德老師闡釋了對華茲華斯的新認識,并強調了華茲華斯的公衆關懷,對朱玉老師的分享作出必要且有益的補充。他指出,朱老師的解讀沒有過多受文本曆史背景的約束,透過曆史細節看到背後的人性關懷。他認為華茲華斯描寫心靈成長時,并沒有讓個人的感受過于膨脹而忽視了其他事物,而是将自然細膩地描寫出來。詩人寫自己在水上的倒影,也關注水下的景物,影子與景物交織穿插。華茲華斯的人文關懷恰恰是在對自然的描寫回憶、對自己心靈深處的挖掘探索中顯現的。陸建德老師特别指出,華茲華斯的社會社交生活也很豐富,具有公衆的關懷,他的心靈成長不止生發于與自然的互動,許多成長來源于與同伴和朋友的交流以及對法國大革命的反思。最後,陸建德老師還提到華茲華斯對中國現當代文學的重要啟發作用。

文|李怡漩

圖 | 道日娜 李佳靜

編輯|沙克爾江

審核|高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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