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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柏華|一杆上膛槍與狄金森的詩學戰場

時間:2024-11-14 13:30:31

2024年11月8日晚,beat365“英美文學經典的人文理解”系列講座第十七講舉行。複旦大學中文系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教授王柏華以“一杆上膛槍與狄金森的詩學戰場”為題進行演講。本次講座采取線上模式,校内外三百餘名師生聆聽講座并參與讨論。講座由beat365歐美文學研究中心主任曹莉教授主持,華中師範大學外國語學院教授羅良功擔任與談人。

王教授以狄金森詩作《我的生命 – 一杆上膛槍》(My Life had stood - a Loaded Gun,以下簡稱《上膛槍》)為代表,提出了三個關于狄金森的重要議題:狄金森以詩歌回應了曆史和時代提出的各類問題、狄金森單槍匹馬發動了一場語言革命和詩學實驗、狄金森的詩歌具有強大的認知原創性。

王教授提出第一個議題目的在于打破讀者長期以來對狄金森的一大誤解或刻闆印象:她是一個躲進小樓的女詩人、一味專注于自我、死亡和不朽,不問世事,甚至美國發生了南北戰争,她也不為所動。20世紀的美國裝置藝術家,如約瑟夫·康奈爾(Joseph Cornell)過分片面地刻畫狄金森孤獨幽居的形象,雖然激發了他的藝術靈感,但顯然強化了對詩人的誤解。王教授提出,既不能把狄金森當作19世紀中期謙卑、恭順的女性,也不能将她的形象簡化為早期女性主義叙事中“閣樓裡的瘋女人”。狄金森雖極少出席社會活動,卻以理性的方式回應了時代的每一個問題,在詩作中發起了一場孤軍奮戰的革命。

在狄金森的詩作中頻繁出現fight,war,battle,gun,balls(戰鬥,戰争,戰役、槍支、彈藥)以及火山噴發等詞彙和意象,透露出她強烈的戰鬥意志。這種意志一部分來源于她的清教徒家庭背景。她的祖先曾參與美國的拓荒運動和印第安戰争,在家庭聚會的展台上就放置着一杆祖傳的上膛槍。狄金森自1862年4月起與社會活動家托馬斯·希金斯(Thomas Higginson)展開的信件往來也同樣可以看出狄金森對行動的強烈興趣,後者也受到狄金森詩作中極具破壞力的語言的震撼,在她死後成為她詩集的編寫者。

王教授選擇《上膛槍》一詩作為本次講座的标題,因為它以曲折的方式展現出狄金森的性别意識和戰鬥意志,進入詩中的所有主題和意象都關涉到曆史和現實中的權力關系,但最終都聚焦于她作為詩人的角色。

王教授在講座過程中重點推薦了美國語言詩派女詩人蘇珊·豪(Susan Howe)的經典之作《我的艾米莉·狄金森》對《上膛槍》一詩的創造性解讀。豪将狄金森的語言革命稱之為Linguistic Decreation,這比新批評家如Charles Anderson的觀點更為敏銳。

狄金森從同時代和先前的許多文學作品中汲取力量。例如她對大西洋彼岸勃朗特姐妹、勃朗甯夫人、喬治·艾略特等女作家十分尊敬和熱愛,但是,在詩歌藝術方面,正如蘇珊·豪所指出的,她的《上膛槍》極有可能受到羅伯特·勃朗甯(Robert Browning)的詩作《羅蘭公子來到暗塔》(Childe Roland to the Dark Tower Came)的影響,此詩是對傳統的騎士傳奇和英雄探險的反諷,其叙事風格是反高潮的。這兩位詩人都受到莎士比亞劇作《李爾王》以及他的一系列曆史劇的深刻影響。

Childe Roland to the Dark Tower Came painted by Thomas Moran in 1859

王教授總結道,狄金森那些最具原創性的詩作往往對語言施加暴力,或許可以用“暴力詩學”加以概括。這些詩歌讓讀者仿佛被一杆上膛槍擊中,感到震驚、困惑,因為它們常常阻斷日常思維的路徑,迫使讀者嘗試跟她重新思考一切,有時不得不跟随她突兀的措辭、反常的語法和高度省略、凝縮、跳躍、斷裂的句法,深入條條幽暗曲折的小徑,一起體察認知的困境和探險,甚至到了詩歌的結尾,讀者發現,詩歌已把他/她帶入更多的可能性甚至不确定性之中。這使她的詩歌與幾十年之後興起的現代主義甚至後現代主義詩歌具有更多精神上的契合,但在十九世紀的英美詩壇上卻是一個孤獨的異類,難以被同代人接受和理解,這或許是她生前選擇不發表的一個更深層的原因。

狄金森這一“詩的革命”恰發生于美國社會劇變的年代,廢奴運動白熱化,引發内戰,女性主義運動興起,基督教正統思想失去權威,人們的認知受到巨大挑戰。1863年,南北戰争進入膠着狀态,男人忙于在前方打仗,女性在後方忙于縫制軍衣,而狄金森忙于創作她的“上膛槍”,并縫制她的詩稿冊,關于成為一個什麼樣的詩人,她内心的戰鬥從未停息。

王教授最後解釋了狄金森的詩學革命的核心觀念,正如詩人在一封信中所言,“我的事業是圓周”,在她看來,中心(真相)似乎是不确定的,甚至是無法認知的,隻能從外圍迂回地靠近;圓周可能代表可知與不可知的邊界,詩歌的使命就是嘗試突圍,以擴展我們的認知的可能性。在講座的結尾,王教授讓我們關注狄金森如何從“語文學”中尋找神性,正如耶稣基督道成肉身,化為人子,語言化身為語文,成就了詩歌。

與談環節中,華中師範大學外國語學院教授羅良功從“暴力”的角度回應了王柏華教授關于狄金森詩學革命的理解。羅教授認為,狄金森的暴力既是語言的暴力也是詩學的暴力;狄金森對19世紀詩歌語言規制的破壞及其在此基礎上的話語策略創新和觀念重建是狄金森詩歌革命的核心所在,也因此成為包括語言詩派在内的20世紀後半葉和21世紀美國詩歌進行創新實踐的力量來源。基于狄金森詩歌的獨特表達方式,羅教授提出,不但要關注狄金森表達的内容,而更要關注她表達的方式。最後。羅教授重申了“從文本出發”的文學研究方法論,并對王教授的講座内容表達了高度的贊許。

在讨論環節,演講人、與談人和主持人針對聽衆的提問,進一步探讨了狄金森獨特的語言暴力形态和其詩學革命的内核邏輯。狄金森詩學革命的關鍵在于她作為詩人的自覺;她不斷質疑認知的限度,經常變換視角,這讓她的詩歌帶有一種uncanny的效果,有時候會把讀者帶入一種夢境,與此同時狄金森将解析的矛頭或子彈對準自己的思維和意識, 其詩歌的原創性和在認知層面的價值,有待深入探索。

文|葉思哲

圖 | 張曉婵

編輯|沙克爾江

審核|高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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